星云法师于2月5日在台湾高雄圆寂,世寿95岁。这位佛教僧人建立了一个延伸到中国大陆的全球性寺庙网络,使他在一个宗教长期以来受到政府敌视的国家里成为普及佛教的先锋。
他创办的佛光山宣布了他在佛光山寺庙圆寂的消息,但未提及死因。
星云法师因其政治关系而受到批评,尤其是因为他支持中国的专制领导人习近平主席。但他的教团在中国蓬勃发展,因为它关注个人的虔诚和同情心,而不是社会变革,并且不挑战政府。
他坚称佛教是非政治性的,佛教徒“谁当家做主”都会拥护,他是少有的获得北京支持的宗教人士,多年来,他与习近平保持着融洽的关系。他四次与这位中国领导人见面,习近平声称,“大师送我的书,我全都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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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强调今生胜于来世的人文佛教信徒,为了试图扩大宗教的影响力,星云法师在美国、澳大利亚和菲律宾开办大学,并在宗教活动上使用烟雾装置和激光等摇滚音乐会的视觉效果。
他也是台湾的重要人物,这个自治岛屿被北京视为一个分离的省份。随着台湾在1970年代和80年代从军事独裁过渡到民主,他帮助复兴了佛教,并帮助建立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公民社会。
星云法师的教团总部设在台湾,但他出生在大陆,后来回访大陆建立了他的现代佛教分支。
宾夕法尼亚州印第安纳大学教授斯图尔特·钱德勒说,星云法师自视为海峡两岸的“象征性桥梁”。钱德勒曾写过一本关于星云大师及其教团的书。
“人们被他的感召力吸引,”钱德勒教授说。“他是来自大陆的僧人,与台湾人结缘,随着台湾人开始走向世界,他是中华文化的象征。”
但这种平衡难以把握,他对北京的支持有时会疏远他在台湾的基础。
2009年,他想说明大陆人和台湾人是一样的,但说法不太高明,他说台湾居民是中国人,不是台湾人,激起了台独人士的愤怒。2013年,他宣布支持习近平的“中国梦”,称他相信这一议程将带来一个更加平等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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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法师在美国也曾卷入政治丑闻。1996年,他在南加州西来寺的僧尼被指控在美国副总统戈尔和星云法师出席的午餐会上向民主党进行非法捐款引发联邦调查,使克林顿总统的连任竞选活动陷入尴尬。
星云俗名李国深,于1927年8月出生于中国东部城市扬州的一个贫困家庭,在四个孩子中排行老三。他的父亲李成保是一名香贩,在日本入侵南京后失踪。根据他的官方传记,在与母亲李刘玉英一起寻找他的过程中,星云参观了一座著名的寺庙,引发了他对宗教的兴趣。
2013年,星云大师与台湾总统马英九参加台北的一场仪式。他因与政治人物关系密切而闻名。
2013年,星云大师与台湾总统马英九参加台北的一场仪式。他因与政治人物关系密切而闻名。 Mandy Cheng/Agence France-Presse — Getty Images
他很快就开始修行佛法,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剃度出家。根据他的著作,他偶然看到了“星云”在字典里的定义,并被其宇宙无限的含义所吸引,于是将其作为法名。
在共产党控制中国后,星云法师加入了大批因害怕遭受宗教压迫而出走的佛教僧侣,于1949年逃往台湾。但当时台湾领导人对基督教以外的宗教都持怀疑态度,派遣秘密警察跟踪他,他还因被怀疑为共产党从事间谍活动而遭短暂监禁。
随着时间推移,他培养出一批信徒,到1967年,为了让老百姓更容易接触佛教,他在台湾南部港口城市高雄创立了佛光山教团。他还采用了大众营销策略。同时,罗马天主教传教士也给他带来启发,让他通过教育来传播信仰。
台湾解除戒严令之后,他创办了多所学校、佛学院、出版社、甚至还有一家电视台。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社会学名誉教授、《民主妙法:台湾的宗教复兴与政治发展》一书的作者赵文词(Richard Madsen)表示,星云法师的教义强调社会和谐与和解,有助于平衡台湾政治转型中一些潜在的破坏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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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广佛教的方式对新兴中产阶级非常友好,令这一群体的信徒数量激增,”赵文词教授说。“这具有间接的政治意义,并为公民社会带来了稳定。”
随着台湾人大量移民北美等地,星云法师也将目光投向全球。他的组织于1976年在洛杉矶县创立了两所寺院,并于1988年在洛杉矶郊区哈仙达岗建造了占地约六公顷的西来寺。
洛杉矶西来大学人间佛教研究院主任黄颖思(Jens Reinke)表示,佛光山此后在30个国家创立了120所寺院,主要服务海外华人。除了加州的寺院,该组织还在南非勃朗霍斯普鲁特和澳大利亚伯克利建有大型寺院。
中国江苏省宜兴市的星云大师雕像。虽然中国打压了其他宗教,他还是在那里创办了图书馆、文化中心和寺院。
中国江苏省宜兴市的星云大师雕像。虽然中国打压了其他宗教,他还是在那里创办了图书馆、文化中心和寺院。 Gilles Sabrié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为了给规模庞大的寺院吸引信徒,星云法师精心设计了主题公园式的活动,包括烟花、灯光秀和老虎机。每年春节,寺院和寺庙都挂满了五彩缤纷的彩灯和灯笼,引来大批民众前往。
“人们来观看表演,但会带着佛法离开,”钱德勒表示。“这是他行事比较高调张扬的重要原因之一。”
星云法师与北京的关系并不总是顺风顺水。1989年,据称他庇护了一名在当年的天安门镇压事件后逃离岗位的官员,他因此被中国禁止入境了几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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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此予以否认,并于2003年获准前往中国访问他的家乡。
自2007年以来,他在中国建造了八所佛教设施,包括文化中心、图书馆和位于宜兴市的大型佛寺,寺中有一座15层佛塔。即使在政府打压其他宗教的时候,他仍被允许宏扬教义,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他愿意搁置对共产党领导人的批评。
“我支持领导,”他在2017年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说。“他们也爱护我们。佛教不管你政治上什么人物,谁当家做主我们就拥护谁。佛教不参与政治。”
批评人士称他是“政治和尚”,令他感到恼怒,但他最终似乎还是接受了。他在2005年出版的回忆录《贫僧有话要说》中写道:“贫僧这一生,虽不想做官,也不想做民意代表,但对于社会的公平公义,有时候不能不参与意见。”